AI化的辦公軟件會是個好生意嗎？
記者 | 張司鈺
編輯 | 吳洋洋
制圖 | 程 星
過去幾周，中國的辦公軟件產業的幾個主要玩家，紛紛對外宣布自己具備了AI能力。
4月27日，國內云Office廠商“石墨文檔”宣布接入百度智能云和“文心一言”，用戶只要說出簡單訴求，AI 助手就可以快速生成簡歷、合同、故事等各種內容。
金山辦公則在4月18日發布了大語言模型支持的新版WPS——WPS AI。同日，印象筆記宣布上線基于自研輕量化大語言模型“大象GPT”開發的“印象AI”。
阿里巴巴也是在本月宣布開放“通義千問”AI大模型，旗下辦公軟件釘釘將率先接入。阿里巴巴宣布用大模型加持釘釘的同一天，字節跳動也宣布即將推出飛書的AI助手“My AI”。
上一次國內辦公軟件市場有如此激烈的競爭，還是在2020年——新冠疫情暴發首年，遠程辦公的需求催生了許多在線文檔、視頻會議軟件，以及協同辦公套件。比如騰訊會議在2019年底上線；在線會議App飛書也在2020年更新了云文檔功能，可在線協同編輯；此外，“線上辦公室”音視頻會議也幫助用戶還原了在辦公室工作、溝通的場景。不過，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回歸線下辦公，據IDC的數據顯示，2021年中國付費云會議市場規模同比下降了11.8%。對此，IDC給出的一個解釋是：免費模式導致企業的續費使用云會議的需求下滑明顯。
目前可以明確的是，AIGC正在重新定義辦公軟件，并聲稱將極大解放專業勞動力，辦公軟件的商業模式也將隨之改變。
01
AI重新定義辦公產品
3月16日，微軟全球發布了GPT-4平臺支持的Copilot，適用于Word、PowerPoint、Excel、Outlook、Teams等Microsoft 365商業軟件。
4月18日，微軟在北京召開發布會，宣布旗下會議軟件Microsoft Teams正式進入中國市場，由世紀互聯運營。后者自2014年起負責微軟Office 365在中國市場的運營。但人們更為期待的消息，是Office 365 Copilot“全家桶”何時能正式上線并且進入中國。
Copilot最早是由GitHub和OpenAI合作開發的AI編程工具，可根據注釋和正在編輯文件的上下文為程序員提供代碼建議。
演示視頻中，Microsoft 365 Copilot可以做很多事，比如通過一句簡單描述，或是調用其他軟件的資料，在Word中生成內容；參考Word內容直接制作出Excel表，并根據文字指令編輯和分析數據的相關性、提出假設方案，意味著用戶無需再查找或記憶計算公式和函數，用自然語言就能讓Excel完成數據分析。
另外，一鍵生成PPT也不是幻想。微軟Office產品組負責人稱，之前大部分人只掌握了PowerPoint 10%的功能，而有了Copilot，用戶可以解鎖其余的90%。根據現有文檔、提示與大綱，Copilot可以做出一份包括圖片、音頻在內的演示文件，用戶還能直接用自然語言調整布局、文本格式以及插入動畫。
此外，只要給出簡單提示，Copilot就能快速回復郵件，用戶還可以根據場景調整語氣；在Teams中，Copilot可以召開會議、安排簽到、實時轉錄、總結要點，甚至提供特定問題的答案。
如同不能用問答方式解決用戶疑惑的搜索引擎會被逐漸冷落一樣，微軟掀起的AI潮流意味著，凡是不夠智能的產品可能被取代，包括辦公。
就在微軟發布GPT-4版Office全家桶的前一天，Google宣布將AI技術整合到Gmail電子郵件和Google Docs文檔等辦公應用中，允許一部分Google Workspace用戶訪問。Google表示，今年晚些時候會將更多AI功能引入Google Workspace，包括在工作表中生成公式，在幻燈片中自動生成圖像，以及在Google Meet中做筆記。
3月28日，Zoom也表示要與OpenAI合作，在產品中整合更多AI技術，其中包括一款可以匯總聊天對話、生成電子郵件和會議內容的AI數字助手。CEO袁征在電話會議上稱，人工智能和大型語言模型的時代已經到來，這項技術可以“真正幫助”公司，并預測Zoom在2024年利潤將高于華爾街預期。這一消息推動Zoom股價在盤后交易中上漲8%。
02
從免費到付費
工具類的辦公產品，長期沒有健康的商業模式，免費是主流。
“云端化”曾使辦公產品和服務從一次性購買軟件使用權，轉向年費性質的云計算租用模式，從而為一些公司帶來轉機。
“以往，WPS是一個工具、一個文檔編輯器，它隨時可以被替換，但在上云后，就變成了一種服務。”金山辦公的CEO章慶元曾對媒體稱，云在戰略上對WPS非常重要，是追趕微軟Office的重要抓手。2022年末，辦公訂閱業務已經成為金山辦公的營收支柱，占比達71%，其中國內個人辦公服務訂閱業務、國內機構訂閱及服務業務收入同比分別增長40%、55%。WPS也在不斷擴充增值服務項目，包括PDF轉換、稻殼兒模板、文檔修復、論文查重等。
2006年Google推出Google Documents（后更名為Google Docs），首次實現了基于云的辦公應用，允許用戶與他人實時在線協同編輯同一個文檔。這項免費又好用的產品，為遠程協作辦公提供了巨大的想象空間，并對當時的微軟Office產品形成威脅。最終逼迫微軟也開始云化自己的辦公軟件產品。
2011年微軟Office 365推出時，包括Office Online、Skype for Business、Outlook Web App、SharePoint Online等線上即時溝通和協作工具。
當時，Office 365收取月費或年費，是相較于Office桌面版單詞收費模式的重大改變。后來到了2020年，微軟將Office 365升級為Microsoft 365，增添了云端服務、共享協作等在內的功能與服務。
來自辦公軟件的收入已成為微軟的三大支柱之一。2022財年，微軟在“生產力和業務流程”（包括Office、Dynamics和LinkedIn）業務線實現的營收同比增長18%至633.64億美元，占總營收比例為31.96%。2016年至2022年，Office業務收入復合增速為11.09%。
目前，Office 365的付費商用用戶規模達到3.7億。得到GPT加持后，微軟從辦公業務中獲得的收入可能更多。據瑞士信貸估計，現有付費用戶中假如有10%愿意升級為Copilot版本，那么未來5年將可以產生149億美元收入。假設微軟也對新功能的簡化版收取更高的費用，那么可以額外增收187億美元。
03
辦公軟件市場卷起來了
Notion在今年2月末推出Notion AI功能，幫助用戶撰寫和改進內容、總結現有筆記、生成任務清單、調整語氣、翻譯或檢查文字。3月，Notion的總訪問量環比增長了15.35%至1.68億次。這個數字讓在線辦公產品的方案提供商們既興奮又警覺。在AI的加持下，辦公軟件市場即將發生新的一輪洗牌。對中小企業來說，這場競逐也異常殘酷，跟不上技術變革的浪潮，就意味著被友商取代。
對于大多數企業而言，時間就是金錢，且不管能給模型打多少分，能盡快用上就行。“需求比較多，哪些先做，哪些后做，這是當下最大的挑戰。釘釘必須跑到最前面（接入AI大模型），只有成為第一個，（才能）獨享大部分資源。”釘釘的總裁葉軍曾公開表示。
阿里在AI領域的布局已有一段時間。今年3月，阿里收購了協同辦公廠商“我來wolai”，加之2021年收購音視頻公司“拍樂云”，阿里釘釘一直在通過收購來迅速補齊能力短板：先是視頻會議的功能，現在是智能化寫作文檔。至此，釘釘視頻會議的文檔、音視頻、項目管理——三駕馬車已經就緒，據稱可以自動生成工作方案、總結群聊重點信息，也可以在視頻會議中生成實時字幕，會后總結會議紀要、生成待辦事項。
飛書的“My AI”則支持通過對話的形式提供優化/續寫文字內容、創建日程、匯總會議紀要、搜索公司內部知識庫等功能。目前，“My AI”還處于設計與研發階段，是否基于字節正在研發的大模型，尚未有明確說法。
此外，原先市場占有率落后于釘釘、企業微信的百度“如流”，其AIGC功能也在公司內部上線。印象筆記則宣布印象AI已經接入包括Verse、印象圖記、印象時間、收藏家、掃描寶在內的產品。
金山辦公發布的由MiniMax大模型支持的應用，暫定代號“WPS AI”，最先應用于金山辦公在線內容協作編輯工具輕文檔（airPage）。“WPS AI”具備起草、改寫、總結、潤色、翻譯、續寫等功能，可以幫助用戶生成工作總結、廣告文案、社媒推文、文章大綱、招聘文案、待辦事項、創意故事、旅行游記，還可以根據當前文檔支持的格式實時渲染。
所有目前仍在宣稱免費使用的辦公應用，最終都要思考：如何建立起用戶的付費邏輯。而工具類的應用，往往都是在基礎版和增值版的區隔之間，尋找收費可能性。
曾經承諾在疫情結束前面向用戶端的300人不限時會議功能始終免費的騰訊會議，在去年9月開始，已經對自動會議紀要、字幕、高清畫質、實時轉寫等增值功能收費。釘釘也在免費版的基礎上，于去年3月推出面向中小型企業的專業版、面向大中型企業的專屬版、面向超大型企業的專有版，其中專業版價格為9800元/年。飛書則是在1400元/人和2400元/人的企業版和旗艦版為用戶提供1080P高清畫質的視頻會議功能。
在線會議的商業模式還沒得到充分驗證，競爭壓力又來到了產品如何與“AIGC浪潮”結合上。從目前大模型的迭代速度來看，國產接入AI大模型的辦公軟件，其性能或許都比不上接入GPT-4的Office全家桶，但目前Copilot功能僅與20家企業客戶測試，微軟并沒有公布該功能何時上線以及定價多少，是否會進入中國更未確定——這在一定程度上給了國產“AI化”的辦公軟件搶占市場的機會。
